法國對中國海軍區域野心觀點之分析 海軍上校　李豫明、段德威 提　　要： 一、中國的崛起已是不爭的事實，隨之而來的是軍力的提昇，以強化其國家地位 。海軍是對外展現實力的最佳方式，故中國現今將其軍事發展重心置於海軍，除 了針對台灣問題外，並想在未來於亞洲及太平洋地區扮演區域強權的角色。 二、在經濟快速發展之際，海洋運輸同時也主宰了中國的發展命脈，中國不但發 展海軍也與主要航道周邊國家進行戰略結盟，以進行其戰略佈局。 三、法國雖在歐盟中扮演者對中國解除武器禁運的推手，但面對中國軍力的崛起 ，造成亞太地區局勢的轉變，就地緣政治的角度，法國軍方除密切關注此變化外 ，並對武器禁運解除之舉另有不同的看法與做法，展現法國靈活與務實的外交策 略。 四、本文主在闡述法國對中國的觀點，且多次引用曾在台灣學習中文並曾擔任法 國駐中國武官的法國國防部戰略司亞太處處長Frouart上校與數位中國問題專家的 分析觀點〔註〕，可代表法國國防部對中國海軍發展的看法。對以往我方大多參 考美國方面對中國海軍的分析觀點，提供了一個不同的思考方向。 關鍵詞：戰略航道、珍珠項鍊、主動防禦 壹、前言 去年法國雙年版的「世界海軍年鑑」出爐，其中述明中國海軍艦船總噸位已位居 世界海軍第三位，但因其大部分的艦艇都已老舊不堪，不足擔任大任(詳見表一) 。為了提昇其國家戰略地位，其海軍所進行的現代化工作，無疑的將改變亞洲地 區安全的平衡。 貳、中國強化海軍的理由 法國軍方表示：「雖然中國官方並未證實，除中國第一艘航空母艦將於三年後下 水的傳聞已在國際社會中流傳，另其大型船塢登陸艦071型首艘已建造完成正進行 艤裝中」。再者，中國人民解放軍的現代化工程積極進行，使得亞洲地區情勢變 的相對不穩定。即便是台灣與中國大陸間經貿往來不斷增加，兩岸間發生衝突的 機率仍相當高。尤其是今年台灣將進行總統大選，北京政府在2005年通過的反分 裂法以武力對付這個「棘手的島」合法化，且企圖以其優勢的軍事力量控制台灣 海峽並嚇阻台灣宣布獨立。因此，中國人民解放軍海軍需具備足夠的力量來執行 此項軍事任務。其次，中國企圖平衡美國軍方在此地區的力量，尤其是針對美國 第七艦隊。根據法國參議院一篇名叫「Emergence pacifique de la Chine dans le monde －中國在太平洋嶄露頭角驚動世界」報告中指出，中國企圖避免美國 介入其所謂的『內部』問題，中國海軍也不想私下解決與東京方面相關議題，但 中國海軍有企圖與日本海軍進行競爭。據國際危機預防與分析研究中心(CAPRI)研 究員Mehdi Taje先生分析，日本有82％的海上運輸經過台灣海峽。故當兩國有衝 突發生時，中國海軍規劃建立一支具有能對日本海上運輸進行干擾能力之海上力 量。 參、戰略島嶼與航道 中國人民解放軍海軍是北京政府在亞太區域確保其認知領土(尤其在南海部分)完 整之一部有效力量，並可確保其經濟海域權力與來自南中國海的原物料運送路線 安全。故對許多島嶼有不同的歸還主張，造成與南海周邊國家間關係維持相當程 度的緊張：這些計有與日本間的釣魚台群島(日本名為Senkaku尖閣群島)，與台灣 、越南、菲律賓、馬來西亞、汶萊及印尼均聲稱擁有的東沙(Pratas)、西沙(Par acel)、南沙(Spra-tley)群島。 加以現在南海海域發現的黑金(天然氣、石油)及漁業資源，中國人民解放軍海軍 在此區的活動展現中國當局對這些島嶼的戰略佈局與北京的利益考量。根據Mehd i Taje先生的分析，這些島嶼可建構連接中東與世界「海上航線管制點」，加以 全球前16名大型商港有近半數位於亞太地區，這些島嶼同時也成為設置「雷達導 航」與監聽通過南中國海船舶的「理想處所」，故中共已在此區域建立相關監偵 能量以能有效掌握海上交通線之情資。然根據「Le dragon et la mer-巨龍與海 洋」一書作者Federic Lasserre先生所述：但是此區域內石油資源的開發運用對 中國而言如同「杯水車薪，微不足道」。 法國軍方也觀察到，中國除了掌控現有的邊界外，也希望能夠握有進入南中國海 的鎖鑰，甚或可能，能擴大到包含印度洋海域。因此中國現在藉由與印度洋周邊 國家簽署的各項商業合作協定，其海軍得以沿著南太平洋與印度洋主要的海洋航 道逐步確保其軍事與外交的支點(詳見表二)。法國國防部戰略司亞太處處長Frou art上校指出，中國人民解放軍海軍所建立的「人造海岸線」使其可以監控與管制 印度洋。此項命名為「珍珠項鍊」的戰略計畫是基於中國尚無足夠的財力與科技 維持一個艦隊遠離母港在此區域巡邏所採行的必要手段。這串項鍊上的「珍珠」 也可在平時或戰時扮演兵力投射部屬的要域，並避免其海上航運受到此地區海盜 騷擾。法海軍年來應東南亞地區國家要求，協助渠等建立南中國海海域海測能量 ，此舉亦可驗證周邊國家對此區域之重視與對中國之戒心。 中國領導人時常提起，經濟持續發展與能源充足提供是維持中國內部穩定與協調 發展的兩大支柱。中國是世界第五大產油國，同時也是第二大石油進口國；中國 人民解放軍海軍在南中國海及印度洋的出現，使得北京政府得以確保其外貿運輸 與能源進口之必要戰略航道的「暢通」。Frouart上校同時表示，此項戰略除對「 印度政府的地緣戰略思維造成壓力」外，同時「中國強勢扮演印度洋主宰的角色 ，並為強化其在太平洋的影響力以對抗新德里」。再者，當中國加倍在非洲與南 亞投資之際，中國人民解放軍海軍軍力的增長使其可在危機發生時對這些地區執 行軍事行動或是進行撤僑工作。 基此，法國也發現中國政府正就其軍事企圖強化其軍備，其國防預算十年內增加 了300％，今年國防預算則成長17.8％達3500億歐元。根據SIRRI(瑞典斯德哥爾摩 國際和平研究院)官方數據指出，其實際支出金額為該數據的1.5倍，美國中央情 報局分析表示達3倍之多。此預算尚不包括新裝備的研發費用與外購武器裝備(特 別是向俄羅斯採購部分)。法國國防歷史局研究員Alexandre Sheldon-Duplaix先 生指出，佔有解放軍11％員額的中國人民解放軍海軍約有25萬人，但卻使用1/8至 1/5的國防預算。2006年底出版的中國第五本國防白皮書中闡明，如同中國領導人 多次的公開表示，其海軍在解放軍現代化的工程中佔有優先的地位。中國國家主 席胡錦濤去年十二月時亦聲明：「海軍要不斷加強現代化建設，並且要時刻做好 軍事鬥爭的準備」。 肆、「主動防禦」的近海防禦策略 法國軍方也發現中國在海洋戰略上的轉變。經由現代化工程及對裝備更新的努力 使得中國海軍得以從近海海軍轉變為可在大洋執行「主動防禦」的遠洋兵力。其 最新的國防白皮書對劉華清上將在1980年代提出的三階段海軍發展策略有明確的 定義。第一階段：提昇於台灣海峽投射兵力的能力，在2010年前於第一島鏈具備 對抗台灣與日本的能力。並於此時間點，中國海軍希望能達到與日本海軍等同的 軍力。第二階段：在 2010至2020年，軍力可達第二島鏈，屆時其艦隊主要的現代化工程均已完成(詳見 表二)。第三階段，直到二十一世紀中葉，軍力達到跨越第二島鏈至少能執行國力 展示的目的，並成為東亞海軍中之強權，成為「藍海海軍」(見附圖)。那時中國 海軍將有能力執行「數位戰爭」與聯戰能力，並減少與美國海軍間之科技差異。 這僅是中國海軍自己預劃的戰略發展計畫，然而法國軍方就其執行力分析發現， 有關現代化相關工程之工作量相當龐大，解放軍海軍能否完成尚屬未知。另在法 國參議院一份報告中強調中國海軍有許多訓練問題且艦艇成員欠缺實戰經驗。此 外，法國戰略與國際關係研究院IRIS第二處主任研究員Jean-Vincent Brisset將 軍指出：中國軍隊屬「二流軍隊」，「其成員頑固充斥、貧窮、裝備訓練不良」 。Frouard上校另強調：「中國軍隊間彼此欠缺協調能力」，同時「由於缺乏聯戰 文化，故在聯戰指揮方面問題甚多」，但其亦知前述能量不足，故運用大量經費 籌建硬體，並增加遠洋及多國海上訓練，以強化其軟體能力。 伍、自俄羅斯進口武器 現今，中國艦隊半數的艦艇都已老舊面臨報廢。Frouart上校預估中國造船廠尚無 能力建造高品質的艦艇。因為自天安門屠殺事件後歐盟對中國實施攻擊性武器禁 運之舉，使中國海軍現代化進程放緩許多。縱使中國現正逐步發展其國防工業， 其目前仍非常依賴俄羅斯複雜的軍工體系的協助(進口K級潛艦、現代級驅逐艦、 蘇愷戰機等)。雖然這幾年法國政府，尤其是前總統席哈克在對中國解除武器禁運 的議題上扮演著推手的角色，但也僅限於政治層面的宣達而非務實面的銷售。事 實上，由於中國對非洲國家問題的介入與其不良的仿製紀錄，使得法國軍方與軍 火業界仍對中國出售高性能武器保有相當戒心。至今為止，歐盟對中國仍停留在 低層次的裝備銷售。中國對此似乎也有默契，甚少對歐盟各國提出尖端武器(尤其 是整機、艦)裝備採購需求。 加以中國現在的經濟情況仍有許多預算結構上的赤字必須予以補足。法國軍方認 為，中國如果必須對台灣進行軍事行動，其補給及後勤能力、兩棲艦艇、補給艦 艇、兩棲船塢母艦等數量均不足。中國人民解放軍海軍同時也缺乏特殊戰鬥艦艇 (如驅逐艦、巡防艦)與艦隊防空能力。在電子與資訊環境下，這些缺點造成其海 軍能力難以評估。所以，中國人民解放軍近期發展14種不同等級的艦艇。並將其 現代化工程置重點於防空驅逐艦與匿蹤巡防艦、飛彈巡邏艇、新式掃雷艦及兩棲 艦艇的建造。許多巡邏艇是依照遠洋艦艇型式設計，中國海軍同時也想強化其補 給能力，現已建造兩艘23000噸的油彈補給艦。 至於潛艦部隊能力也必須予以強化，Jean-Vincent Brisset將軍推測中國擁有唯 一一艘的核子動力彈道潛艦作戰能力非常有限，其核動力攻擊潛艦也有相同的問 題。惟其現已完成/進行建造新型核動力攻擊與彈道飛彈潛艦(093、094級)，展示 其加強戰略嚇阻及制海能量。在傳統動力潛艦方面的觀察結果也沒好到哪裡，老 舊的R級與明級潛艦即將報廢，同時這些潛艦的噪音過大不易躲過偵測。另有謠傳 中國第一艘航母的建造問題，其所需成本正仔細的計算中。一艘可於2010年服勤 的傳統航艦，前蘇聯烏克蘭未完成的的瓦雅格號航艦或許可以達成，現該艦已著 上解放軍海軍艦艇顏色，該艦的修復工作進展，或是該艦將成為中國工程師研究 的模型？西方國家的情報專家正不斷的研整這些有關情資。另外其第二艘航艦， 是否將以核能為動力並於2020年完成？狀況也不甚清楚。雖然近期有許多報導陳 述中國將於2017年自製完成其第一艘航母，但一些法國軍事研析專家推估中國海 軍無法於2015至2018年以前擁有完整可用的航母。 陸、結語 就近況來看，法國軍方分析，中國解放軍海軍無論如何今後都將與中國國家安全 戰略緊密結合，這可就2005年中央軍委會任命海軍司令員、空軍司令員與二砲司 令的情況獲得證實。中國海岸線達15,000公里，其政治與經濟中樞均位於臨海省 份。Loic Frouart上校表示：中國人民解放軍海軍現代化後將可使北京獲得戰略 深度，「因為所有的海洋邊界問題都很敏感與棘手」，需要處理問題的力量與空 間。再者，中國海軍可如鄭和下西洋一般使中國恢復其昔日雄據亞洲領袖地位之 光榮。 綜觀法國這個西歐國家對中國的觀點，不難發現其對中國這個崛起的大國仍抱持 著小心謹慎的交往態度與靈活的外交手腕。正因為中國的力量已經大到不可忽視 ，法國以正面的角度去研究與面對中國海軍軍力擴展問題的作法值得我國學習。 現在努力向中國傾斜示好仍未獲得良好回應的席哈克總統已經下台，法國政府與 人民也已了解與中國交往不是那麼容易；在新任總統薩科奇甫就任之際，以薩氏 親美的態度，後續對中國的交往手段勢必會較席氏有所不同。因此我國是否也應 就世界多極的戰略眼光，少置入往昔的情感因素從國家整體利益考量，在太平洋 國家之外，重繫台法雙邊的合作關係，以與西歐國家有更深層的戰略聯繫。 ＜參考資料＞ 1.「中國的海洋野心」，法國國防雜誌，第320期，2007年5月，Armees d’aujo urd’hui，Enjeux–les ambitions maritimes de la chine. 2.法國海軍雙年鑑2006年版，Flottes de combat 2006. 3.「中印海洋競爭的賭注」，法國海軍研究雜誌，第37期，Les.enjeux de la c ompetition maritime entre l’Inde et la Chine, Bulletin d’ etudes de la Marine 4.「中國在太平洋嶄露頭角驚動世界」，法國國務院報告，Emergence pacifiqu e de la Chine dans le monde. 註：本文為求能實際表達法方觀點，相關名詞與用法均以法方人稱與語句表達，而非依作 者觀點。